應該不等於真相,藍白拖鞋亦無罪


我有個本性善良,卻又暴躁易怒的老爸,每次看他在家嘮嘮叨叼,一方面是不忍年紀不小的他這麼生氣,一方面又覺得很煩。為甚麼同樣的事有些人可以氣到火冒三丈,有些人卻覺得沒怎麼樣呢?我悄悄地開始觀察我爸的一舉一動....

他有個習慣,洗完澡總是會抓一把面紙把洗澡濺出來的水擦乾,而且要是家人沒有跟他一樣他就會非常的不高興。但洗完澡浴室有水這件事本身有必要生氣嗎?(我指的是坐在浴缸裡洗澡難免會濺出的一點水,而非那種在地板上洗澡弄的全溼)還是每個人定義不同的問題?有人認為浴室要完全乾乾的才舒服;也有人覺得不用刻意把水擦乾,過一下自然會乾,大不了就放一雙浴室用拖鞋。每次老爸看到浴室有水就會發出嘖嘖聲,然後開始碎碎念。我真的很想問他說: 爸~浴室的浴字不是水字旁的嗎?那浴室有水這件事是不是很自然、不需要這麼生氣嗎?但十幾年過去了,我仍懦弱的沒說過一次。

好像每次爭執、每次摩擦都是定義不同的問題,你看那無辜的藍白拖鞋,他招惹到誰了?穿上它就變成台客。可是藍白拖鞋本身有甚麼意義?還是當初設計它的人抱著一個強大的使命感,要設計出一雙賦予"台客精神"文化價值的拖鞋?藍白拖鞋出口到了美國、到了日本、到了歐洲,也不曾聽說哪個老外看到它就大罵一聲: 靠,死台客!它純粹就是一雙拖鞋。要是連David Beckham都穿上了藍白拖鞋上街,他也不會因此變成台客;就像很多人不會因為穿戴滿身名牌就變得品味非凡、氣質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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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曾經瘋迷撞球好幾年,甚至一個禮拜有2/3的時間都在"敲竿",還因為曠課過多被留校察看。我們那一群喜歡把制服拉出來自以為帥氣的私立高中學生,幾乎每天都會到撞球場報到。不過那時候因為長輩的關係,撞球場蒙上了ㄧ層"彈子房"的陰影,好像打撞球都跟小太保、抽煙、打架脫不了干係。我還真的曾經因為未滿18歲窩在撞球場被條子背背帶走過,由極愛面子又是軍人出身、威權管教的老爸來保我出去,路上免不了是一頓痛扁....,這就是我青澀、苦悶的高中生活。

要是用剛剛那個角度重新檢視打撞球這回事,不就是一項不用流很多汗(頂多擔心被掃台)的室內運動嗎?也並不是小太保發明出來的流氓運動,還是源自於中古時期歐洲宮廷貴族的遊戲呢!似乎整件事又是關乎定義,當抱有成見、年輕也混過彈子房的老爸和警察,對打撞球的學生跟記憶中的小太保做連結,讓手無寸鐵的高中生完全無法辯解,成為無辜的代罪羔羊。(雖然那時候趙豐邦、楊清順等人都已經成名)直到最近幾年,台灣的撞球好手屢屢在國際賽事得獎、2005年16歲的吳珈慶榮獲世界盃冠軍(又一個台灣之光...),打撞球這件事才得以沈冤得雪,現在撞球場也成了另一個享天倫之樂和找穿低胸辣妹挑竿的好所在。(不過我心裡還是有點不平,他X的,那時候揍是白挨的唷~警察是在抓個甚麼勁!)

在生活、工作中難免有看不順眼的人、事、物,看電影時發現前面的人是個大頭,而且笑聲對我們來說音量很大,這時我們可能心想: 頭很大耶,是不會下去一點喔!有必要笑這麼誇張嗎?台耶...!在捷運上遇到習慣成群結黨、高聲嬉鬧的國中生,又會想: 白目國中生、幼稚的死小鬼!開車遇到比較慢的新手,怒不可遏的猛按喇叭,更帥氣的還有節奏: 叭叭叭、叭叭~叭叭!這時如果可以把自己看成是在演戲,我們按下暫停跳到觀眾席再按PLAY,會發現很多事都是我們定義的太容易讓自己生氣了,看喜劇別人沒有義務要抿著嘴笑、同樣的國中生也有人會覺得他們說話天馬行空很有創意,而前面開的比我們慢的車也無須"應該"要依照我們的行車速度來調整他的速度;還有同樣的一件事,不同的地區定義也會不同,當時的撞球場被視為不良場所,但在國外也許是很適合全家一起玩的遊戲。這個數字在台灣、香港、中國是不吉利的數字,不管租房、買房、買車、選電話號碼時能避則避,但在其他國家裡,四並沒有甚麼特殊的含意(也許換成 13 )。

事情本身並沒有意義,都是我們賦予它的,一切的摩擦、爭執、打架都是源自對事物有不同的定義,而用自己覺得應該的假象來強壓在別人的價值觀上。如果我們反問自己: 我們覺得應該的想法真的都是牢不可破的真理嗎?會發現幾乎都是我們依照過去的經驗去判斷的,而我們卻希望別人要遵守那不合理的應該!大部分人覺得對的事也非絕對正確,除非這邏輯能放諸四海皆準。如果我們在看一件事之前能先不要因為成見、社會普遍的看法所影響,我們就能比較不受情緒和偏見的左右,從過去我們不值一晒的事物中發現新的可能,也許我們從來都沒有好好看過身邊的人和自己已經習慣的環境,我們以為我們都看過了、都知道了,而不斷地換新環境、新伴侶、新工作,結果發現事情的癥結並不是這些,而是我們的傲慢與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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