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是吃到了當地人一早會光顧的豆漿油條店,點了一鹹一甜兩個餅,一碗非豆粉泡的熱豆漿,總共才兩塊一毛錢。
今天起的很早,七點鐘左右起床。早晨的太陽不大,天氣有些涼,我套了件薄長袖加防風外套,從旅館走出來。蘇州城的小巷裡,他們在街上走路、騎自行車,這個時間旅人還沒起床。我稍稍往更靜僻的小巷裡走,跨越了小橋。有兩簡樸的店家,左邊是賣餅、油鍋上架子放著幾根油條,ㄧ大鍋直冒著熱氣,看得見乳白色的豆漿;右邊是一賣包子饅頭的,看那只比手掌稍小的體積,待會買兩香菇素包給李吃。
小時候我有好幾年的時光是住在景美爺爺奶奶家的,晚上九點多的宵夜時間,老爸常帶著我和我哥到街尾小十字路口那一家老外省麵攤吃麵。餛飩寬麵條,湯上浮著幾片紅蔥頭。簡單的白色、很淺很淺花紋的折疊桌,椅子是鐵製椅腳的圓凳,椅腳早已鏽了,桌上金蘭二字的醬料瓶,那是我兒時記憶中的麵攤。
##CONTINUE##直到現在我還很喜歡吃老外省麵攤,只是老外省人逐漸凋零了,年輕的ㄧ輩又理所當然的不願意接手。不然就是第二代朝精緻那一方靠攏,把原本的老店面弄的四不像。既不時尚摩登,也抹去了只有時間能焠鍊出的歲月痕跡。
在台北,真正的老外省麵攤越來越少了。前一陣子工作地點附近的金華麵店那一整排也即將改建(直到2010年,一月中我經過金華麵攤時,老店還繼續營業著),要移到新的地址。奶奶家樓下那老外省麵攤,我不記得它有任何招牌或是店名,它就這樣無聲無息且無名的存在於我們這一大家子人的記憶中的模糊地帶裡,直到它逐漸退去了記憶的顏色。
其實這家麵攤本業是賣燒餅油條的,晚上賣麵應屬副業。都是那一大家子人,早晚輪班經營維生。清晨四、五點就開始營業的燒餅油條店,店裡有一大木製工作枱。上面擺滿一團團手揉的麵團,要作餅的就捏成圓形,用桿麵棍壓扁。甜的撒些糖、白芝麻粒;鹹的撒些蔥花、抹上鹽。專門作燒餅的大師傅(也就是這一大家之主)則把麵團切出ㄧ長條狀,再經過數次的搓揉捏扁後,沾水。分切出十幾個更小的長條形麵團,這就是燒餅未經烤爐炕過的原型。
說起那”烤爐”,其實就是個藍色大油桶,經過改造而成的。下面有一口可添加炭火,微微沾溼的燒餅麵團貼在爐子兩側炕,用不了幾分鐘,大師傅用一長柄夾取出炕好的燒餅。奶奶家樓下這攤的燒餅,吃起來特別厚實,不像現在永和豆漿連鎖店吃的那”所謂“燒餅的東西,一咬就碎,吃沒兩口身上都是燒餅渣。
我沒有研究過我兒時記憶中、奶奶家樓下的燒餅油條店是源自何處?是江蘇、浙江嗎?因為今天一早我在蘇州古城裡吃到的燒餅油條,味道就同我懷念已久、結束營業十幾年的味道。微甜的餅不是那種乾巴巴的,而是稍有口感嚼勁的;鹹的餅也只是略帶鹹味、加點蔥花。一白瓷稍有缺口的碗裡灑上一匙白砂,再用勺從那仍冒著熱氣的鍋裡舀熱豆漿倒入碗中,熱豆漿端上桌時碗口還有些許的凝固豆皮絲。
男主人在工作枱上桿圓麵團、炕燒餅、呈熱豆漿給內用的客人;女主人在油鍋旁照料著油條,然後把長麵團切成ㄧ條條的燒餅原型。
古樸的店家,還沒來的及重新粉刷、露出些許斑駁的牆面。早晨的陽光透射進半開的木製窗戶,那一抹微光依稀可見麵粉、香氣、熱氣冉冉上升的混合。
這樣飽滿的一餐,所資不過兩塊一。那些豆粉泡的豆漿、空虛輕薄的燒餅、態度匆忙輕慢的服務態度,又是憑什麼ㄧ杯豆漿水賣20元台幣、或是4塊錢人民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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